男主角芬恩是一個虛構配角,乃混合書中布魯德認識的多名男性,比如說羅斯維安(Silvianne)、拉雯尼(La Vonne)而成,也所含布魯德他們的影子。王國鎮的凋敝從書中的象徵意義,直接變為了芬恩負面影響宿命的具體該事件,趙婷利落地織成起原著中分散零落的敘事碎片,此種彪悍與芬恩的彪悍同理,而且說,芬恩也有擔任導演的趙婷和身兼編劇的麥杜曼的投射在其中。
英國華人女導演趙婷的《游牧人生》(Nomadland)去年9月贏得那不勒斯電影節金獅獎之後,第二次在高雄金馬電影節前夕放映,我看完之後,能肯定地告訴我們:這是我的本年度最佳。
澳門小說家,現居臺灣地區,著有小說集和評論集若干
叛變和放棄「美國夢」的遊牧民族族,實際上在企圖重塑美國夢。(《游牧人生》片花)
它的最低難度在於,翻拍的原著是兩本紀實專訪論著,電影劇本因而虛實交融,原著牽涉的許多人物更在劇中演回他們。即便如此,它仍然是有很高辨識度的喜劇片,內部結構飽和厚實、劇力絲毫不遜於這些好萊塢的精心虛構。
影片跟原著一致的,是帶我們不帶仇恨地看這另一個英國。三個、無數個英國,實際上是同一個英國,就跟被總統大選分裂的三個英國一樣。激進和依附「美國夢」的一邊,繼續兢兢業業為已經變味的夢「埋單」;叛變和放棄「美國夢」的遊牧民族族,事實上在企圖重塑英國夢,把它送回拓荒時期、後戰爭時期那種重估一切價值的開放之中—換言之,自己是在革命,像英國的先輩一樣革命。
因而,我更不討厭《Nomadland》的簡體版片名:《無依之地》,那個片名背後的邏輯和英國主流社會對那些依車而生的新遊牧民族族的成見一樣。芬恩就雲淡風輕地駁斥了此種成見,她說:「我是無屋者,但不是無家者。」這背後甚至包含另一個價值判斷:有屋不代表就曉得家的象徵意義是甚麼。
影片翻拍的原著是兩本紀實專訪論著,電影劇本因而虛實交融,原著牽涉的許多人物更在劇中演回他們。(《游牧人生》片花)
「雖然大半本書都在告訴你現實,但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理想。」這是我一年前讀完潔西卡.布魯德(Jessica Bruder)原著寫給的最後一句感言。
芬恩的變化也駁斥了「無依之地」那個名字。她從宗教所認知的無依狀態(喪夫、失業、喪失住所),去到提供更多依靠給艾瑪和史汪奇、彼得自己四個人,以及馬路上碰到的流浪青年,成為自己的姊妹、兒子、情人和父親,是路給與她力量。即使給與而不索要,她成為那個時代的遊俠式人物……
《游牧人生》的難度在於,它攝製的並非華裔編劇拿手的華人文化糾結,而是「窮白人」的「車居族」、「新遊牧族」的人生,蒼茫率性又處處碰壁(或相反)的另一種英國夢。正逢英國議會選舉後關於何謂英國夢的爭論不斷,認為極富一番滋味。
在《游牧人生》續集,這句話被趙婷更突顯出來,選擇理想何其難於,但並非毫無可能將,看你怎樣來衡量這一選擇的得失。就像影片開頭的攝影機,男主角芬恩(Fern,法蘭絲.麥杜雯飾)驅車到波濤洶湧的海角,你可以覺得那是山窮水盡之處,但也可以發現這是自由之門的無窮變化。
所以,做為一部影片,它的感人之處絕非即使經營理念的圖解,而是呈現出在經營理念的大力推進中的對立。具體在影片裡,它添加的文學性細節,讓人物更飽滿—每一人都有放下的和放不下的,芬恩居多,艾瑪(Linda,艾瑪.梅飾)和史汪奇(Swankie,夏琳.史汪奇飾),甚至彼得(David,彼得.史崔森飾)也都面對各自的執著,完全相同的是,他們四人最終都有自己「去執」的辦法,最起碼在個體的心靈中讓對立圓融和解。
英國華人女導演趙婷(右)的《游牧人生》去年9月贏得那不勒斯電影節金獅獎。(網上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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