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種自我審核的例子在內地影片工業極為常用,水某坦言「審查是刻在腦子裡的,我們甚至做夢都在想到如何通過審查」。但是,即便結局如此「正能量」,水某的影片終究難以過審。在以10分成滿分的影片審核意見表中,本片僅獲0.9分。影片局在「存在問題及修改意見」一欄中則表示,故事情節「展示了主人公扭曲的人生觀、醜惡的個性和以觸犯法律來達到目的的價值抉擇」,即便有正面的結局亦無補於事。影片中的「警方遲遲不採取行動」,亦被抨擊「對警察等正義力量的描寫過於薄弱,與法治社會現實嚴重背離」。
依照明確規定,未通過審核的影片能根據影片局提出的意見修正,並二次送審,但水某指出所謂的修正意見實際是一種「勸退」:「難道我們要把整個故事改成一個愛情故事嗎?沒法改,除非重拍」。送審的影片花了兩年時間攝製,斥資100多萬元,製作團隊聯同女演員合共數百人,資金是靠他行內的後輩幫忙牽線,找出兩間肯投資的子公司而得來的,但水某則表示此次的失利令「他們(公司)沒有信心再去投資了」,「放棄它,是一個對我們所有人都好的結果」。但是即便重拍,影片仍需再度遞交影片局接受審核,水某感慨:「這道題你不會,你寫十遍也不會」。
面對審核這道「不會寫的題」,有人索性擱筆,另闢蹊徑,找尋公映之外接觸觀眾們的途徑。
本報記者:王梓萌/學院線 編輯:張凱元/學院線
不只是獨立編劇,中國「第五代」電影代表人物,曾獲數項國際電影大獎的編劇田壯壯,在8月公佈的影片《田壯壯:我和電影的關係》中則表示,其主演的《鳥語嚶嚶》攝製完畢後送審迄今已有一年,至今仍不曾接到任何回覆。該電影講訴一位貧困戶與知青鬥爭的故事情節。他提及,他願意接受任何審核結果,卻難以接受「我送給你兩年多,你連一句話都沒跟我說的結果」,又直言此次經歷令他再一次對電影沮喪。
為保持生活,獨立電影從業者不得不將目光轉向他處。水某將工作重心放到經營電影社交新聞媒體賬號上,他寫影評人、電影公映資訊等的微博帳號有逾200萬歌迷。給其它電影寫一則五星讚譽,可為他賺來800到6000元不等的總收入。攝製電視廣告也是他另一個總收入來源,他曾為西班牙一個奢侈品國際品牌攝製抖音電視廣告,四段影片能賺得15萬人民幣,「我其實不太喜歡拍廣告,但它是一個很賺錢的行業」。蔣能傑亦藉由拍電視廣告賺取總收入,其它電影經典作品參予賽事贏得的獎金也是關鍵總收入來源。
面對種種無理刪改、修改的要求,蔣能傑無力抵抗,「不改他就不給你龍標,不給你發許可證,他們現在就是這麼流氓」。他則表示,那些被要求刪改的內容,並沒有列明在《電影產業促進法》內,從業者只能自行揣摩,和與「同行取經」來判斷「紅線」的邊界線。這種的試探,蔣能傑形容是「帶著腳鐐跳舞」,質問「能跳出優美的舞蹈嗎?」
從此,內地的觀眾們再無法看見《礦民、馬夫、塵肺病》。百度網盤官方也刪掉了此段宣傳,現如今若再點開蔣能傑分享的聯結,鏡頭只會白底黑字地顯示「百度積極響應政府『淨網』行動號召,打擊網上隱晦色情信息」。
難以通過審查,意味著影片難以公映,製作者投放的時間、金錢通通都化為泡影。對於沒有子公司依附、沒有平衡投資方的獨立影片人而言,被扼住咽喉的不止是經典作品,還有他們的生計。水某氣憤地則表示,出任獨立編劇的五年裡工作「沒有收支平衡,一分錢沒賺。所有都是我們在支出,沒有收入」。為的是攝製《矮婆》,蔣能傑亦動用了原先為買房子而存下的40多萬元。禽流感對經濟發展的負面影響亦殃及影片業,水某嘆指影片是一個隨時被捨棄的產業發展,「沒有太多(投資者)願意去投資電影了」。
在內地,影片上映前應交給影片局審核,通過審核、贏得「龍標」(影片公映許可證)的影片,才可在院線、流媒體網絡平臺上映和參予影片節。若私底下將未通過審核的影片放映,製作團隊可能會面臨最低過一百萬的罰金,甚至是牢獄之災。
在「紅線」下的掙扎困難重重,但水某與蔣能傑都則表示,將會在獨立影片之馬路上繼續堅持下去。水某堅定的道:「中國有非常棒的獨立電影工作者。他們用影像書寫歷史,書寫一些有價值、有意義的事情。我們堅定了創作的決心和態度的時候,審查制度反而沒有那麼重要了」。
「獨立」的身分雖為水某帶來更大的自由度,但同時迎接他的是崎嶇不平的審核路。一年前,他參予的一部影片便因沒能通過審核而無緣公映。該影片講訴一個身患絕症的叔父,為的是給有志成為作曲家的哥哥籌錢舉行演奏會,不惜與好友鋌而走險,踏上犯罪行為路的故事情節。水某和攝製團隊自知故事情節「不太正能量」,故特地安排警員成功將犯罪行為分子捉拿歸案的結局,以求讓影片更正面,能通過審核。
「警察力量過於薄弱」、「不能反映官員貪污腐敗」、「片尾音樂(方言民樂)沒有字幕,擔心有反動言論」……那些看似可笑的理由,卻的確是內地獨立影片難以通過審核的其原因。在不斷收緊的審核管理制度下,「紅線」無處不在,「創作時把自己閹割一遍,最後送審時又閹割一遍」已成獨立影片人內心深處默認的原則。模糊不清的審核法規,職能部門的約談與「拜訪」,都令內地影片人噤若寒蟬,在漫漫送審馬路上舉步維艱。
帶著「不想自取其辱」的想法,蔣能傑仍未將電影送審,在2019年12月順利完成《礦民、馬夫、塵肺病》後,他選擇日夜守在內地多媒體網絡平臺「豆瓣」的頁面上,以私信形式向每一名點擊「想看」的使用者傳輸其雲端(網盤)聯結。據「豆瓣」資料顯示,迄今共計7.7萬人則表示「想看」整部記錄片,為本片寫出觀後感的更有過萬人。百度網盤官方亦曾一度在微博上為電影宣傳,則表示「歡迎更多獨立電影人和創作者來網盤首發」。
最先「找上門」的是蔣能傑子公司註冊地——深圳的公安機關。當時,蔣能傑正在網上發起眾籌公益活動,為《礦民、馬夫、塵肺病》籌措製作資金,但由於未有提出申請攝製許可證,隸屬於深圳公安機關的「文化執法大隊」旋即要求他「刪掉」眾籌公益活動的宣傳,並歸還募得的五、六萬元人民幣。及後,當地人文體育局再約見他,對談的一半小時裡,對方多番批評他的攝製目地,「拍這些是想幹甚麼?」、「(你的電影)不符合電影法,還會違背憲法」;又警告他「不要(把這部影片)做出來」。
曾獲「鳳凰網行動者聯盟」評選為「年度十大公益人物」的記錄片編劇蔣能傑,2010年起花多年時間記錄故鄉長沙市湘潭縣的居民,為的是生計下山開採而患上塵肺病的故事情節,製作出記錄片《礦民、馬夫、塵肺病》(「馬夫」是負責管理趕馬載運軍用物資的人)。但是,擁有逾二十年影片從業實戰經驗的他意識到,鄉村貧窮話題是審核管理制度下不容觸碰的「紅線」,「我們現在全面脫貧了,怎麼還會有貧困問題呢?」。
雖然仍未送審,《礦民、馬夫、塵肺病》仍逃不過「被審查」的宿命,蔣能傑四次收到相同職能部門的致電條約談。
但是,蔣能傑亦非全然放棄正規的公映途徑,抱著 「玩一把」的心態,他把新劇《矮婆》送審。這一次他成功了,這套講訴一個留守男童在種種經歷後離鄉找尋父母的影片總算2021年公映。將《矮婆》送審的過程,蔣能傑形容是三度「閹割」,「我這個片子要過審查,所以創作時把自己閹割一遍,最後送審時又閹割一遍」。影片中,貧窮幼兒到工廠工作的攝影機被要求刪改,即使「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沒有童工」;「官員收禮」的攝影機須換成高官堅拒不收,即使「不能反映官員貪污腐敗」;片頭的當地國樂被要求加上字幕,即使那是官話,自己聽不懂,害怕是什麼極左的歌曲。
最後蔣能傑沒有退讓,被「約談」後四個月,影片順利完成攝製,他卻一直處在擔驚受怕的狀態,「(影片)就是非法出版物,我擔心他會不會來抓我」。總算在兩年多之後,蔣能傑被第二次「約談」。此次向他發出「邀請」的是公安部政治安全保衛局,指他在網上「上映」未予過審的記錄片,要求他將有關聯結刪掉。
在煙臺長大,自小迷上海內外影片的獨立編劇水某(化名),在臺灣地區銘傳大學畢業後返回北京找尋影片夢。在影片公司工作的五年裡,他發現到行內人僅在乎影片的投資收益,而他更著重影片能否傳遞價值觀,只好毅然決然辭任影片公司編劇一職,自立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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