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艱困而象徵意義重大的戲,最後上映時被全數剪去了。後來,我們仔細翻了她的所有該文,對於《画魂》,幾乎沒有評價。她心底是不滿意的,覺得他們的價值觀沒有被完全表達。
之後,她又拍了《画魂》,講女畫家潘玉良的故事情節。殺青的首場戲,就是潘玉良溜進女浴室偷畫裸體,結果被一大群男人毒打。曾有人建議,請許多專業模特兒,拍出來更奪人眼球。黃蜀芹譴責,她覺得這是典型的女性視角。她尤其關照:“去找三十幾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一定要各種各樣的,老的、小的、胖的、瘦的,最好還要有個產婦。”開拍時,那些大爺大嫂捨不得下手,出演潘玉良的鞏俐讓她們放寬心,別手軟。等到再開拍,“憤慨”的男人們重新撲向潘玉良,一場戲拍完,鞏俐頭上傷痕累累,青幾塊紫幾塊。
在影片裡,黃蜀芹設計了一場戲:少女秋芸在練功,累得躺倒在草垛上。一個光著下身的小女孩問她:“你嗎死了?”秋芸罵了句髒話:“玩你的蛋去!”寫到那兒,黃蜀芹很激動,就對鄭大聖說:“我今天寫了一場好戲。”女兒聽了她的敘述,說:“你搞男性影片啊。”他那時在中央戲劇學院學影片演出,對各式各樣影片時尚極為熟識。反而是黃蜀芹,並不瞭解什么是男性主義,只是覺得很痛快、很過癮。等到上映的這時候,女演員們都問:“編劇,你是蓄意的?”黃蜀芹得意地說:“對,我就是蓄意的。”
但不管怎樣,《人·鬼·情》與《画魂》,都是黃蜀芹深入探討男性意識的三部代表作品。《人·鬼·情》中的秋芸,從“女人是禍水”到“我演男人”;《画魂》中的潘玉良,從“女人是千人騎的東西”到“女人為妾”,再到“女人是有獨立價值的小寫的人”。“我的男主角都並非天生的叛逆者,她們都生長在傳統的社會,有傳統的依附感,尤其是有傳統的熱愛——嫁個好男人,熱愛好歸宿。她們的幸運僅僅在於,在不得不選擇生還是死的時刻,選擇了生——男性的尊嚴與獨立。”
《人·鬼·情》一炮打響,被譽為“中國首部女權主義影片”,在國際上屢獲大獎。但黃蜀芹最倚重的,還是母親的評價。在上影廠的一個內部放映室,黃佐臨看完了片子,什么也沒說,只是抱了抱兒子,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人·鬼·情》電影海報
1987年,黃蜀芹無意間看見了一則題為《长发男儿》的紀實小說,是小說家蔣子龍依照河北梆子女演員裴豔玲的經歷寫的。一個女人演男的,還是醜陋的鐘馗,竟然轟動梨園,黃蜀芹在家坐了三天,決定去見見那個了不起的女人。她坐車走進煙臺,跟著裴豔玲走了10天的穴,每晚看著她上裝,從女人變為男人、變為鬼,在鄉間的土臺子上,演鍾馗、演林沖。返回北京後,黃蜀芹決定以裴豔玲為原型拍一部戲,就叫《人·鬼·情》。她想表現三個世界,一個是女主角秋芸——一個飾演男角的男藝人——的世界;一個是鍾馗的世界,他帶著一行小鬼載歌載舞,去送姐姐出嫁。
黃蜀芹曾說:“我思索的是一個男人的生存尷尬和氣憤。這是現狀,你體會獲得,但你難以發生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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